忙這忙哪,耽誤了這裡。我是飛鳥也罷,還得找食築巢,就是上帝早已配給;再說,我是時候再去厚積,以俟薄發。
如果我們上網,是為了看東西,那麼網絡的角色,不是新聞製造者,就是媒介。如果它是媒介,它永遠逃不脫一種性質:曝光。作為媒介,其使命或其獨特之處,就是將一事一物曝光,讓它在眾目睽睽之下示眾。
最近 3 月 10 日的《蘋果日報》,報道了一起示眾事件。這則示眾事件,本來只是某人將某事,展示給某些特定、數量也不多的聽眾看;但隨著各報章的報導,這起示眾事件被示眾了。
東莞一間中學拍攝違規學生影帶時,發現有男女學生在校園內親吻,的確,這是一系列的公審。首先教師拍片,並在班會上播出,企圖在校內牽起道德指責,籍以懲戒親熟的學生。然後傳媒不齒校方這種行為,再將事件報道出來,企圖牽起社會對校方的指責,製造另一次、具針對性的公審。報導後段訪問旁觀者、專家時,報刊立場十分明顯:老師把它拍下,公然在班會上播放...
上月11日下午,拍攝的老師發現一對男女學生緊靠一起,行為異常,於是用鏡頭跟蹤。男學生的右手「不經意」 地搭在女同學腰間,然後低頭親吻女生頭髮,老師將這些場面拍下, 更作長達13秒大特寫。該校學生稱,這片段在兩周前的班會上, 通過投影機在全校播放:「我們一看到這個畫面,就有很多人在笑! 」而兩名學生在眾多同學的注視下,非常尷尬、臉都紅了。 校方其後將這片段放在校內電腦室,讓同學們隨時觀看。
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教授、中國青少年研究會副會長陸士楨認為,我們現時一般在談的網絡公審,實際上亦主要從兩方面構成:一,示眾;二,道德譴責。即使所謂的起底或人肉搜尋,本身亦只是示眾過程中的一環──在示眾中,群眾難以接受被示眾者處於一個含糊、不確定的狀態,他們要揪出罪人,好明確化他們的攻擊。而另一方面,「評頭品足」則是道德譴責的調味料,網絡也好現實也好,人往往就是覺得某人私德有虧又或犯了甚麼過錯,才望佢前面憎佢後面;當陳巧文在西藏問題呼籲民族自決,網民開始注意她的身材膚色血統和生活,並又從這些資料中,進一步形塑她的不良性格,以為鞏固她「漢奸」特質作出佐證。中學生過早談戀愛應當進行個別輔導,校方公開學生的親密行為, 不但解決不了問題,反而造成更壞影響。 陸士楨認為校方應找當事人單獨談話,表達歉意之餘, 再闡明校方反對中學生談戀愛的立場。 廣東歷維永盛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梁松則認為,根據內地法律, 若片段主角認為名譽權受到損害,可向法院提出訴訟。
我不談道德譴責。但以「示眾」這東西去宣示倫理規範和社會道德,甚至是政治紀律,卻並不網絡特有的,剛剛的一例自是例證,而更遠的古代,死刑犯的巡遊,更是示眾的一種典範。「正義不單要存在,更要被彰顯」,如果我們曾信過這西諺,那我們幾乎不能不說,高調制裁邪惡,本身就是彰顯正義。剩下的問題,似乎是手法和「甚麼是正義」的問題。「甚麼是正義」不說了,但手法方面,很多人覺得只有法庭才有足夠的資格和專業,去判斷對與錯。但我的問題是,法庭往往只能維持正義,而不能彰顯正義──因為法庭缺乏足夠的宣傳機器。
如果網絡有原罪,那不過是人類的原罪;有時,是必要之惡。
示眾文化也依賴於看客文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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