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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9月4日 星期五

On《沒有偽裝,沒有光與影的遊戲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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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品或實踐的領域是這樣的領域:人在其中被征服,而他只是在其中服務於某種目的,無論他是不是另一個人的僕人。人在那裡被異化,在他為他人服務的程度上——至少暫時地——他自己成為一種物 ... ...這裡,物質生產與再生產被置於基始的地位上,並成為衡量這個世界上萬物的唯一尺度 ... ...這是另一種彼岸的期待。原來在神學中「指向天上的目的論」現在成了俗事物世界中的目的論。由於資本主義「更喜歡財富的增長而不是財富的直接利用」,在這裡,人獻身於勞作,「獻身於生產機器的發展」,「大多數人已經屈從於生產的酣睡,過著機械的物的生活」。
我們已經一早離資本主義遠去。隨著經理等管理員的出現,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對立被隔離懸擱。現在是後資本主義社會?資訊社會?不如說,是富饒社會。高度物質文明流遍社會的每個角落,無產階級不再需要主政,他們需要的是高度發展的娛樂工業,便宜而耗時,正好消滅被剝削的感覺──這樣他們就不以為自己被剝削。

正是中產的掘起,馬克思式的資本本體難以延續。那是一種詩人式的哲學家的瘋狂想象:擁有尼采式權力意志的,當然不是作為奴隸的無產階級,亦非雄心勃勃要建立企業王國的資本家──他們都不過是資本的奴隸,資本通過他們,進行自我繁殖──資本家會死,財富卻不會;說起來這就像基因,不過它比基因更頑強更其傳播力,不單只會遺傳更會隔代遺傳,既能組合又能分裂,比水草的生存能力更強,只要找對宿主,總能遍地開花。
所謂同質性(homogeneity),即「多種要素的可通約性以及對這種可通約性的意識」。這也就是說,同質性是假定任何事物與人之間存有著一種共通的評價尺度,它通過排斥和壓抑不能通約的東西而達成。
簡單說這就是,甚麼都是錢,麵包是錢選票是錢,海底隊道是錢石榴裙下的陰道也是錢。沒有東西不能被化約成這最後的唯一的尺度。沒有神聖沒有低俗,沒有正當也沒陰險。

正因為中產的掘起,馬克思式的資本本體難以延續。財富失去了它的同質性地位。今天,我們不談錢了,我們在談青少年,我們害怕他們學壞,害怕他們十七歲手震得像七十歲。於是我們害怕互聯網卻不害怕風月版和娛樂版──反正他們都不看報紙;害怕他們一星期打 40 小時 WOW,卻不怕五十歲的老媽一個星期打兩晚通宵麻將;怕他們在學校吸毒,怕他們帶毒品過關,卻不怕毒梟和大規模走私;怕少女援交,卻不怕旺角琳瑯滿目的黃色招牌。

只因中產掘起,錢唔再係大晒。在當代連稀少性都變得稀少的富饒社會,金錢已經讓位,健康充當了新的世界本體,於是一系列的道德戰爭打著健康的旗號招搖撞騙。福柯說封建主義懾人以死,資本主義卻誘人以生。但在富饒社會,一切都為了活得更健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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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塔耶向我們舉證的現象是:「當我們哭泣、抽噎,當我們笑得喘不過氣來時,就是這種情況。問題並非是大笑或大哭中止了思想。哭或笑的真正目的是抑制思想,使所有的知識離開我們」。還有在詩境、音樂和性愛中呈現的那種知識的斷裂和「思想真空」中,「在這個神奇的時刻,使我們脫離我們匐匐其上的大地的期望,在一系列實用的活動中化為空無(NOTHING)」。這個空無恰恰是世俗世界中功利性目的論的消除。 「空無——它脫離自身,它消除一切目的而成為一切目的的終結」。

在這種情況下,我們忘了,忘了一切 … … 言說空無其實只是拒絕被奴役,把它(是有用有的)還原為它之所是;它最終只是否定思想的實用價值,使它超越有用性而還原為無意義,還原為殘缺之物的真正單純,還原為滅亡和張目之物的真正單純。
沙特討厭性──或者更準確地說,他討厭高潮。在逼近那臨界點的最後幾步裡,人回歸到最純粹的動物,除了抽搐和抽插,所有人所有事,所有思考所有理念,所有歷史所有文明,都被排除於意識之外,人簡單得如一台最原始的機器。他始終在來回擺動,但猶如獨立於時間,雖然時間有限但卻失去了時間。沙特,搞笑地原教旨地,在期盼一種自由──不過他發現高潮極不自由。

高潮狀態不可穿透不可解釋,宛如存在與虛無的本身;它獨立無依,無法和其他事物聯繫起來比較──它本來就拒絕其他事物接近它;它堅實不可切入,沒有角度可以用以剖視──它本來就是如此純粹。高潮甚至不能從性中質問出個所以來,否則只要重新踏上形而上學裡,遺忘了存在的老路,把存在者和存在搞混。

思想真空的狀態,還有呆,可是悶卻並不虛無。呆和悶並不相同,呆是堅實而悶卻是欠缺;呆是自足的而悶卻是意向的;呆只能被打斷但悶卻要尋找寄託;發呆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中,但悶的人卻要求活在外面世界。高潮和發呆的人都沉溺在當下那獨立,自成一角的世界;而悶和性,卻總是尋找對象──性幻想也得靠一個對象來維持自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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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文來自:《沒有偽裝,沒有光與影的遊戲》
http://www.chinese-thought.org/ddpl/007222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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